神授的陰傳活袍,能用古阿昌語唱誦全部的《遮帕麻和遮咪麻》

阿昌族是中國雲南境內最早的世居民族之一。古代漢文史籍中的"峨昌"、"娥昌"、"莪昌"或"萼昌"等,都是不同時期對阿昌族的稱謂。他們現在主要聚居在雲南省德宏州梁河縣九保、曩宋和隴川縣戶撒三個阿昌族鄉。

       在阿昌族宗教及部分民俗活動中,都要唱誦《遮帕麻和遮咪麻》。

       《遮帕麻和遮咪麻》是阿昌族的創世紀神話史詩,形像地反映了人類從母權制向父權製過渡的狀況,故事中的鹽婆神話是古代西南民族游牧文化的一塊“活化石”。 《遮帕麻和遮咪麻》是阿昌族文化發展的一座豐碑,阿昌族將其稱為"我們民族的歌"。

       《遮帕麻和遮咪麻》主要流傳在雲南省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梁河縣阿昌族群眾中,以唱詩和口頭白話兩種形式傳承至今。 2006年5月20日,雲南省梁河縣申報的"遮帕麻和遮咪麻"經國務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關於《遮帕麻和遮咪麻》,不論是唱詩還是白話故事,內容基本一致。史詩講述了阿昌族始祖遮帕麻和遮咪麻造天織地、制服洪荒、創造人類、智鬥邪魔臘訇而使宇宙恢復和平景象的過程,反映了阿昌族原始的神鬼觀念和信仰,也是一部阿昌族原始宗教的誦詞。史詩中的遮帕麻和遮咪麻不僅是阿昌族最受崇拜的至尊善神,也是所有阿昌尋常人家的護佑之神和阿昌族祭祀活動的主掌之神。

       為了感謝遮帕麻和遮咪麻的創世之恩,補天縫地、降魔降妖等多次挽救人類的大恩大德,每年的初春和"桑建"花開的時候,阿昌人都耍舞獅、舞象、舞雙龍,蹬著"窩羅"舉行祭祀活動。

       歷史上還流傳下來一種祭祀天公"遮帕麻"和地母"遮咪麻"的古老宗教儀式。 1993年5月德宏州九屆人大常委會第三十次會議決定將阿昌族節日名稱統一為阿露窩羅節,於每年公曆三月二十日舉行,節日時間兩天。阿露窩羅節期間,這種古老的宗教儀式就會再現:在寬闊的舞場上豎立起節日標誌,其頂部架設著一張弓箭,箭直指蒼天,象徵著遮帕麻用它來射落魔王臘訇製造的假太陽,青龍和白象代表吉祥如意。過節時,阿昌族男女老少都穿上鮮豔奪目的民族盛裝,翻山越嶺,匯集到舞場。先由"活袍"在標誌前焚香念誦古老的祭詞《遮帕麻和遮咪麻》,並殺一隻紅公雞用以祭祀遮帕麻和遮咪麻,然後大家入場跳阿露窩羅舞。

       阿昌族普通百姓在建房、迎候貴客、娶親迎候媒人時,也要一邊跳窩羅一邊唱誦部分《遮帕麻和遮咪麻》。開頭的唱詞為盤家譜,首先唱頌阿昌族的始祖遮帕麻和遮咪麻創造了人類,使族人得以聯姻並繁衍傳承。

       活袍文化是阿昌族最重要的文化因素。 “活袍”一詞是阿昌語的音譯,意思是“經師”。在阿昌族原始宗教中,經師和巫師是有區別的。從稱謂上說,經師稱“袍”或“活袍”,巫師稱“撇”或“巫袍”。從等級上說,經師是祭司,屬最高等級,主持送葬、祭祖、祭穀神、祭寨神、祭棒頭鬼等較為重大的祭祀活動,所念祭詞的難度很大(這些難度較大的祭詞也稱為活袍調);巫師是一般祭祀人員,只掌握一般的卜卦、祭祀方法和簡單的祭詞。

       活袍作為阿昌族原始宗教的最高祭司,能通人通神通鬼,凡送葬、祭祖、祭穀神、祭寨神、祭棒頭鬼等重大祭典,都必須請他到場。阿昌族民間文學的精華,就由這些被稱為“無字經師”的活袍在進行喪葬儀式和一些重大祭典時,通過誦經的方式傳承下來。活袍不但熟悉本民族的歷史文化和風俗習慣,能夠主持各種祭祀活動,還精通本民族語言包括古阿昌語,掌握著大量阿昌族的歷史傳說、民間故事和民歌。梁河地區的許多活袍既是宗教祭祀儀式上莊嚴的祭司,又是擅長唱民歌、蹬窩羅的“稍乾”(歌手,領唱者)。他們不僅是阿昌族的宗教首領、精神領袖,能與神靈溝通,替百姓消災解難,同時也是保存和傳承本民族傳統文化的智者。

      《遮帕麻和遮咪麻》也是活袍調的一種,能用古阿昌語完整唱誦《遮帕麻和遮咪麻》的曹明寬是較有聲望的當代活袍。

      曹明寬,1943年出生於雲南梁河縣,阿昌族人,阿昌族宗教祭祀活動的活袍之一,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遮帕麻和遮咪麻》的傳承人。

      曹明寬30歲開始主持各種宗教祭祀活動,能用古阿昌語完整唱誦族創世神話史詩《遮帕麻和遮咪麻》,並根據祭祀對象念誦不同的段落。舉行祈神、驅鬼、祭寨、祭谷魂等民俗活動時,他唱誦《遮帕麻和遮咪麻》的降妖除魔段落;在百姓起房蓋屋、娶親嫁女的尋家譜儀式中,他唱誦《遮帕麻和遮咪麻》的創世段落;在阿昌族重大傳統節日"阿露窩羅節",也能聽到曹明寬唱誦《遮帕麻和遮咪麻》的創世段落。曹明寬能用古阿昌語、現代阿昌語、漢語、傣語、景頗語主持祭祀活動祈求安康,嫻熟掌握阿昌民族的各種祭祀程式、相關禁忌和習俗禮儀,在梁河縣具有一定知名度,前來請他主持活動的阿昌族、景頗族、傣族群眾很多。他既是阿昌族宗教祭祀活動的主持者——活袍之一,又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傳承人,被視為阿昌族傳統文化"活袍"的"重要守護人"。

        在梁河阿昌族地区,关于活袍的传承方式一般认为有阴传和阳传两种。阴传也叫“真传”,指的是神授传承,是在梦中或患病昏睡时由神传授巫术的。阴传活袍一般精通古阿昌语,通晓历史文化、民风礼俗,在阿昌族群众以及活袍中的地位和威信都比较高。另一种是阳传,也叫“师传”,是以师徒相授的方式传承的。在老活袍帮人祭神驱鬼时,他们就作为助手参与祭祀活动。在获得祭神献鬼的必要知识后,由老活袍帮助立起祖师坛(当地人叫做“安活袍位”),便可以独立进行宗教祭祀活动了。这类活袍往往是阿昌族的“白口才子”( 阿昌族对善于记诵的人的称呼),他们通晓汉语和现代阿昌语,对古阿昌语也懂一些,记忆力好,口才出众,善于模仿。

       按照曹明宽的叙述,他属于阴传。曹明宽清楚地记得12岁那年,一切都变得不那么太平,小病不断,莫名其妙发烧,有时浑身乏力,昏睡不醒,这种莫名的病痛一直折磨他到36岁。奇怪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好像具备了某些通神的能力。在一场大病之后,他不思茶饭,身体虚弱得连坡都爬不上去,去县医院检查,各项指标却又正常。家人请来活袍指点迷津,占卜之后这位老活袍料定曹明宽就是活袍传承人。按照传统,如将老活袍祭祀用过的道具放在继任者头上,顺势敲3下,如若不倒,就预示着继任者可以出师。于是老活袍在曹明宽的头上敲了3下,道具果然屹立不倒,从那时起曹明宽正式继任活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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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昌族已婚婦女的頭飾獨具一格。高包頭是梁河地區已婚婦女特有的頭飾。阿昌語稱之為“ 屋擺 ”。這種頭飾用自織自染的兩頭墜須的黑棉布長帕纏繞在梳好髮髻的頭上,造型高昂雄偉,足有半米多高,將其展開,長達5至6米。據調查,它在我國具有包(戴)頭飾習俗的眾多民族中,阿昌族已婚婦女頭飾的高度名列首位。關於它的禁忌甚多,包戴儀式神聖莊重,第一次包戴必須在婚禮後,由兒女雙全的中年婦女在新房內幫包。平時包取,長輩晚輩互相迴避,外人不可隨意觸及。關於這種頭飾的來歷,《遮帕麻和遮咪麻》裡說,遠古時候,沒有天地,世界一片混沌,始祖遮帕麻和遮咪麻造天織地,共同創造了人類,然而惡魔臘訇造了太陽亂世,遮帕麻幾經“鬥法、鬥夢”,終於用神弓射落了假太陽,世界又重獲新生。據說,阿昌族婦女的高包頭就是遮帕麻射落假太陽的神箭箭頭的標誌。

        阿昌族婦女的衣飾古老而獨特。 “掛膀”和“剪花衣”是梁河阿昌族別具特色的兩種衣飾。 “掛膀”一種坎肩式小罩衣,多用黑綢或黑棉布做成,對襟,釘銀牌扣,外掛銀鍊、三須、灰盒、針筒、小魚、耳勺、叉子、戳頭棍等銀飾物。兩排對稱的銀泡和寬大的銀飾扣相襯,銀光閃亮,其佈局排列近似於古代出征將士的戰袍。

        早期阿昌族婦女在婚禮拜堂和年老去世入棺時,有一特定風俗,都要穿一件剪花衣,前者表示夫妻白頭偕老,生死不離,後者被認為到陰間可以和親人相會。梁河阿昌族婦女在出嫁前都會縫一件剪花衣,在拜堂和世後穿用。這種衣服的特點是,深色毛質地,長袖無領對襟,釘圓銅扣,前襟和衣服四周均用各種顏色的方形或三角形布片鑲縫成幾何形圖案,中間還夾雜著刺繡花紋圖案。每逢外出,阿昌族婦女們都精心打扮一番。她們取出珍藏的各種首飾,戴上大耳環、雕刻精緻的大手鐲、銀項圈,還在胸前的四顆銀鈕扣上和腰間系掛上一條條長長的銀鍊……走起路來銀光閃閃,風采耀眼。

       阿昌族男子多穿藍色、白色或黑色的對襟上衣、黑色長褲,褲腳短而寬。小伙子喜纏白色包頭,婚後則改換黑色包頭。有些中老年人還喜歡戴氈帽。青壯年打包頭時總要留出約40厘米長的穗頭垂於腦後。如外出趕集或參加節日聚會時,喜歡斜背一個"筒帕"(挎包)和一把阿昌刀。

       這些獨特的服飾意味,都可以在《遮帕麻和遮咪麻》裡找到對應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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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河縣位於雲南省西部,德宏州東北部,早在兩千多年以前就是中國“南方陸上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縣境內的南甸宣撫司署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是德宏州唯一的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

       現在,阿昌族活袍及活袍調的文化傳承空間日益萎縮,其所依託的語言物質載體——古阿昌語正處在急劇衰變的過程中,傳承人的老齡化與後繼乏人也日益困擾著人們。 50年前,遮帕麻和遮咪麻的故事家喻戶曉,阿昌族男女老少都會口頭講述。如今,由於懂古阿昌語的人越來越少,能說唱史詩的"活袍"由原來的8人減為2人,古老的創世神話正瀕臨消亡的危險。

       2013年雲南民族文化音像出版社拍攝製作、出版發行《雲南民族傳唱藝術——雲南九個民族十一部口頭傳唱藝術之阿昌族創世神話史詩<遮帕麻和遮咪麻>》,忠實反映少數民族文學真實原貌,大力弘揚雲南省優秀的民族民間傳統口傳文化和傳唱藝術,榮膺第三屆中國出版政府獎。